公立醫院醫療服務 能否擺脫“遭人詬病”的命運?
“在醫療服務、醫藥藥品和醫療保險的 ‘三醫聯動’ 中,問題最多、阻力最大、改革最困難的,還是醫療服務。”
從體制和機制上,公立醫院很難下定決心,將整個服務的鏈條按照患者的需求進行整合。
“公立醫院的醫療服務有多 ‘爛’,外界的投資機會就有多大。”
文 ▏南方周末記者 馬肅平
“在醫療服務、醫藥藥品和醫療保險的 ‘三醫聯動’ 中,問題最多、阻力最大、改革最困難的,還是醫療服務。”這是中歐國際工商學院衛生管理與政策中心主任蔡江南教授,在12月10日舉行的2016中國健康產業創新峰會(以下簡稱“奇璞”峰會)上,對當前醫改變化的判斷。
從2009年開始的新醫改,在擴大社會醫保覆蓋面上取得了不少成績,但在醫療服務的改革上,始終沒有取得根本的變化。而公立醫院的改革,尤其是大型三級公立醫院的改革,被認為是改革的“橋頭堡”。
公立醫院的醫療服務存在哪些問題?又蘊含怎樣的創新和投資機會?2016“奇璞”峰會上,來自體制內外的醫療專家和資深投資人,分享了他們的觀點。
提升醫療服務: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提起公立醫院的醫療服務,醫患關系是個跳不過的坎。2016年夏天,一部名為《人間世》的紀錄片引發社會熱議,更在12月10日當晚獲得“第二屆健康公益與社會責任創新奇璞獎”,被定義為“一次彌合醫患關系的成功媒體傳播”。
上海第一婦嬰保健院院長段濤,曾歸納過患者的基本訴求——能否保證我的安全(Keep me safe)、能否治好我的病(Heal me)、能否對我的態度好一點(Be nice to me)、別浪費我的錢(Don’t waste my money)。
“聽起來簡單,真正做到卻不容易。”段濤的觀點,也得到了張強醫生集團創始人張強的認同。在體制內做了20多年醫生,張強的醫患關系處理得不錯,但并非所有醫生都能做到這一點。他發現,醫生的服務與患者的滿意度并不總能劃上等號,“還牽涉到支付手段的缺陷,以及體制問題,導致很多醫生在處理醫患關系時非常困惑。”
2012年走出體制后,張強越來越體會到,公立醫院的醫療服務“缺失了不少東西”。在張強醫生集團,患者在診前可以通過遠程會診系統聯系醫生;出院后,醫生還會定期進行隨訪和管理。而傳統公立醫院更注重門診、手術等診中環節——有病看病,沒病回家。至于出院后身體是否舒服、如何康復,這些環節和醫院無關。
“分段分隔”的服務模式,優點之一是效率較高,但也因“體驗不好”飽受患者詬病。那么,體制內的醫院是否能像醫生集團那樣,提供更多的診前和診后服務?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段濤坦言,從體制和機制上,公立醫院很難下定決心,將整個服務的鏈條按照患者的需求進行整合。
公立性誤區鎖死資源流動性
“公立醫院的醫療服務有多 ‘爛’,外界的投資機會就有多大。”段濤打趣。
“正因為現在有太多的不舒服,所以就會有人為舒服買單。”中信資本高級董事總經理、著名作家馮唐認為,醫療是個復雜的系統,雖然從任何單點切入進行投資都充滿挑戰,但包括醫生、醫院、患者、支付方式以及藥品、器械等環節在內,都蘊含著投資機會,“公立醫院總有做不到的事,我們就有機會。”
公立醫院需要市場化的力量對接和推動,完善其醫療服務。但質疑隨之而來:醫療健康具有公益性質,是否應該交給市場?
“為什么醫療機構必須是公立的?為什么醫療機構不能盈利?”馮唐反問。在他看來,正是這些誤區,鎖死了醫療服務資源的流動性。
他以北京協和醫院為例,1915年,美國的大財閥小洛克菲勒以20萬美元的價格買下了協和醫學堂,1921年又創建了協和醫院,“從這個角度來說,為什么富二代的錢就不能創造很好的社會價值?”
全球排名第一的梅奧診所,是一家非盈利性的醫療機構,但這并不妨礙梅奧診所掙錢。僅2012年,梅奧診所的總收入就高達88億美元。“掙錢不可恥,關鍵要看錢怎么用。”
數據顯示,2016年,公立醫院第一次在數量上低于民營醫院,僅占46%。但從另外三個數據來看,公立醫院還是占據床位數的83%、門診的27%、醫院住院量的85%,公立醫院壟斷醫療服務的狀況并沒有發生顯著變化。2009年新醫改以來,醫療服務的倒金字塔現象,也沒有得到有效緩解。
“醫改很難,推動公立醫院改革的動力來自外部。”段濤認為,這將是一個解構-重構的過程,而醫生自由執業、互聯網、商業保險和人工智能,都將成為推動公立醫院改革的外部因素。他預測,未來三到五年,這些因素會解構公立醫院體系,最終重構醫療體系。
對于醫療服務創新,他尤其提到了深圳市推進醫療服務體系綜合改革的衛生政策創新,“不是規劃什么,而是規劃不做什么。”
“只要政府足夠開明,深圳的衛生政策創新,其它地方也可以做。”蔡江南說,關鍵在于,政府如何看待自己的權力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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