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地區的發展一直備受外界關注。無論是當地的營商環境，還是旅游環境，抑或是經濟發展，都有很多社會關注的話題。近幾日，遼寧代表團、黑龍江代表團全體會議分別召開，對外界關注的熱點話題進行一一回應。

談市場經濟：

“不是能力問題，是意識問題”

2月22日，黑龍江全省整頓作風優化營商環境大會在哈爾濱召開，黑龍江省委書記張慶偉出席并發表講話。在3月8日黑龍江代表團開放日上，記者們拋出的第一個問題便與此相關，“春節后的第一個會，是不是說明營商環境已經成為當地的瓶頸問題?”

記者話音剛落，鏡頭齊齊對準全國人大代表、黑龍江省委書記張慶偉。張慶偉態度坦誠，“我也感受到，我們還存在發展環境營商環境不優、法治建設需要大幅度提升等問題，需要進一步改進提高服務群眾、服務市場主體的本領。”

五年機關事業編制凈減10萬人

觀念問題是黑龍江省長陸昊關注的重點。在他看來，思想觀念的轉變是經濟發展中“更加根本的問題”。“黑龍江背后體制機制、思想觀念存在問題，但是也不是所有的思想觀念都有問題，主要還是市場經濟意識和市場化程度的問題。” 陸昊說。

陸昊舉了一個例子，“我們歷史上有一個階段，全省沒有一家上市公司，不是能力問題，是意識問題。我們竟然還有一家證券公司長期用的是事業體制，這也是市場化程度的問題。”

“黑龍江曾給我的感受是，在市場化程度方面，忽略營銷，在資本化市場、市場化配置資源方面存在一定的差距，大量公共資源配置到非生產部門而不是創造財富的生產部門。” 陸昊說，但情況已然變化，“過去五年共收回了事業編制5.6萬，機關事業編制總體凈減少了10萬余人。”

召開電視電話會推動農民創業

在開放日現場，陸昊對黑龍江市場經濟相關問題也進行了分析。

他說，黑龍江曾經有糧食主要是賣給國家這一個客戶的時期，怎么會有更多的市場經濟意識?這叫“種鐵桿莊稼”。由此會對整個社會的市場經濟思想有滯后的影響。之后他話鋒一轉，“我們這幾年大力推進轉變思想觀念”。

他說，為了“鐵桿莊稼”不“鐵桿”，要面向市場銷售，黑龍江做了大量工作。

在發布會現場，陸昊還分享了一件事。黑龍江曾召開三次大規模的電視電話會來推動農民創業。

“最早的時候，我們找典型還有一點困難，現在典型多了。讓我最高興的是，有個創業者告訴我，他去講完課之后，一百多個農民都不讓他走，說‘我們這么多人，一人給你100塊錢，你再給我們講十天’。他就是初中畢業，后來靠電商、微商賣農產品發展了起來。后來，不僅他自己做得好，還帶動更多的農民思想觀念也發生了轉變，我們很高興。”

談人才培養：

“留人不光靠工資還要靠事業”

人才培養是遼寧省近些年的熱門話題。在3月5日遼寧代表團開放日上，全國人大代表、遼寧省長唐一軍提到，要抓實抓好“雙招雙引”工作：既要招商引資，又要招才引智。唐一軍說，要以“虎口奪食”的氣勢，加快引進一批有支撐性、引領性的大項目。同時，引進一批高精尖人才，打出人才政策的組合拳，“付出真情實意，投入真金白銀，謀劃真招實策，引人才、搶人才，爭人才”。加快引進一批高技能人才，高端、前沿人才，培育一批優秀企業家，培養一批遼寧工匠。

對于東北地區人才流失等問題，3月7日，北青報記者專訪了全國人大代表、哈爾濱工業大學校長周玉。他表示，“不可否認，東北正處于困難期，需要國家政策的扶持。因為東北工業基地建設也曾是改革開放的前沿，自身也有不錯的工業基礎。東北這樣大的工業基地要支持好、利用好，讓它在中國制造2025、制造強國中發揮應有的作用。”

“反過來講，東北自身也要努力。”周玉說，東北很多傳統企業基礎雄厚，當務之急就是用現代信息技術改造升級東北的傳統企業。“東北現在有困難，還需要政策扶持。不過從長遠來看，還是要在市場經濟中靠自強自立、內生動力來發展，而不能老是‘等靠要’。只能說在現在這個特殊階段，希望國家給一些政策扶持，渡過難關，讓東北這么好的工業基礎發揮作用。”

在周玉看來，東北老工業基地和南方以個體經濟和民營經濟發展為主的城市不一樣，“他們的發展歷程不同，導致現狀不同，發展規劃也應該有所區別”。

在去年2月24日教育部召開的中西部高等教育振興計劃工作推進會上，教育部部長陳寶生強調，“東部各高校，請對中西部高校的人才‘手下留情’。”陳寶生直言，“挖走這些人才，就是在掘人家的‘命根’!”

對此，周玉認為，發達地區更應面向海外招攬人才，到西部和東北等不發達地區“挖人”并不合適，“希望有關部門能對此加以限制”。在他看來，留住人才不能光靠工資待遇，而是要靠事業舞臺留人，靠政策環境和人文關懷吸引人。“惡性挖人，你出的工資高，我比你出得更高，這樣的惡性競爭不合適。”

“年輕人都有夢想、要干事業，光靠待遇沒有事業也是留不住人的。” 周玉說。

談旅游發展：

“旅游要轉觀念為消費者服務”

黑龍江旅游問題是在場記者關注的一個焦點。

“如何把冰雪旅游資源變成新動能?”在場記者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哈爾濱市代市長孫喆。孫喆說，“我們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孫喆說，哈爾濱有很好的冰雪體育運動基礎，有一大批杰出的世界冠軍，冰雪已經成為全市的一種時尚。

他說，哈爾濱冰雪產業的發展，已經帶動了城市整個人氣的上升，“今年春節的黃金周，我們旅游人數112.6萬人次，同比上升，旅游發展也帶來了經貿活動，使這座城市充滿了活力。”

“我要補充這個問題，剛才講的問題我認為很重要。”孫喆話音剛落，張慶偉便接過話頭。“旅游涉及到千家萬戶，涉及到國內外客人，一定要轉變觀念。要為游客服務，為消費者服務，這個觀念轉變不過來，旅游永遠搞不好。”張慶偉接地氣的表態讓現場記者暗暗叫好。這當中的背景是，此前，“東北雪鄉宰客事件”曾刷爆網絡。

張慶偉說，“旅游服務的是誰?不是說我有什么資源，有幾棟樓，有幾個教堂，就是旅游了，咱們過去說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一個人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

他還分享了自身的一些體會。“我到黑龍江工作以來，發現冬季旅游規律還沒有摸索出來。其中有政府的責任問題，也有企業的問題，行業自律問題很突出”。

“旅行社敢不敢集體向社會承諾不欺詐?”張慶偉說，行業自律也很重要，“我們講的法治，在旅游行業這方面還未達到。”

北京青年報記者注意到，旅游是今年黑龍江要狠抓的一個重點，“旅游一定要搞好，它反映了一個地區的文明等各方面的問題，不是簡單的事情，我認為這個問題非常重要，是一個挑戰，需要各方面共同努力。”

談營商環境：

“對跑粗現象要狠抓作風建設”

營商環境受關注的背后在很大程度上是“干部的作風問題。”張慶偉說。在黑龍江代表團開放日上，面對鏡頭他毫不遮掩。“作風建設解決不了，營商環境、發展環境、法治環境推進起來比較困難。”

“我們有一些區域的文化特征尤其是落后的區域文化特征帶來一些壞現象，比如有人喜歡找人、找關系，想辦法托人、托關系，走門子，叫‘搞定、擺平、忽悠’，遇到事情要搞定他，不行你就找人擺平他。”他說。

“有特定的一個詞，在我們這個地區專用的，叫‘跑粗’，就是針對細致精準工作的反義詞，是針對干事的能力本領來說的。這些種種表現，反映出作風不實，當然還有吃拿卡要，違法違紀突破底線的事情，也是存在的。”

黑龍江“以上率下”優化營商環境

張慶偉說，“要實現全面振興發展，解決東北地區優化營商環境，發展民營經濟，必須把作風建設突出出來。”

北青報記者了解到，去年5月份黑龍江省委換屆之后，抓作風問題就成了一大亮點。

“作風建設一定要抓起來，作風建設有時候帶有滾刀肉性質，頑固性、反復性比較突出。我們從省級領導班子做起，從省委常委、省政府、省直機關做起。”張慶偉說。

簡單來說，黑龍江的做法是“以上率下”。

張慶偉透露，黑龍江去年并沒有對此完全鋪開，“想的就是要以上率下，有些同事跟我講，有些問題主要發生在基層，但是我說，這些問題是反映在基層，但是我們要以上率下。這個問題不能一下子戳到基層，就先在省直機關搞。”

此外，整治不作為將是今年黑龍江重點關注的問題。“組織部門今年要拿出意見來”。張慶偉在開放日上表示，即使某個官員在崗位上沒什么毛病，但是如果不能適應崗位上的工作，也要被調整。“不能你占著這個位子，但沒有這個本事。今年我們要搞一批，懶政怠政不行，不作為不擔當也不行。群眾等不得，市場主體等不得。”

遼寧開展“證照分離”改革試點

營商環境也是遼寧關注的重點。在遼寧代表團開放日上，全國人大代表、遼寧省委書記陳求發表示，優化營商環境，就是要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努力打造發展環境最優省。

提及改善營商環境的具體措施，唐一軍說，將全力構建審批事項少、辦事效率高、服務質量優的營商環境，為來遼寧創業的人才、企業提供最優、服務最好的環境，“打破‘投資不過山海關’的魔咒”。

具體來說，遼寧在深化“放管服”改革。開展“證照分離”改革試點，重點推進“照后減證”，許可類的證能減就減，管理備查類的證能合就合，大幅縮短企業開辦時間。建設覆蓋遼寧省的“互聯網+政務服務”體系，大力推進網上審批，提高辦事效率。僅2017年，在著力優化營商環境上，遼寧取消調整315項行政職權，推進工商全程電子化，全面實行“二十六證合一，一照一碼”，工商登記前置審批事項減少至32項，實現在線申報、網上審批服務事項323項。同時，聚焦社會最關心的熱點難點問題，開展營商環境整治行動。新登記市場主體62.9萬戶，平均每天新增1722戶。

本版文/本報記者 孟亞旭 張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