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販賣疫苗長達5年之久，網絡遍布全國18個省市，渠道下線247個……山東濟南非法經營疫苗大案制造者龐某衛，并不是一個偶然。

澎湃新聞采訪獲悉，47歲的龐某衛原是山東菏澤市牡丹人民醫院一名藥劑師，還曾在菏澤市經營防疫門診，主要從事售賣疫苗、接種疫苗。

據介紹，龐某衛憑借當初在醫院任藥劑師、以及參加一些藥品交流會等積累人脈，甚至與一些藥企“一把手”關系甚密，在全國疫苗銷售圈里是個“頗有威望”的人物，被稱“龐姐、龐姨”。

龐某衛2009年就曾因非法販賣疫苗被判緩刑。但龐沒有選擇收手，于緩刑期間重操舊業。違法“生意”不僅做得更大，其剛從醫科學校畢業的21歲女兒孫某也涉案。

警方抓捕龐某衛現場。

疫苗快遞時偽稱“配件”、“保健品”

在警方2015年初開展的一次對“前科人員”排查中，龐某衛東窗事發被抓獲。

據濟南警方透露，龐被抓時，其正在租住的三室一廳房屋內通過電腦、手機，在網絡聊天平臺與下線聯系業務。

面對民警和食藥監管部門人員的“到訪”，龐某衛顯得格外淡定，辯稱自己是“合法經營”。

龐氏母女歸案后，在其銀行賬戶內有龐某衛以其女兒名義購買的800萬理財基金和50余萬資金;其他資產包括兩部總價60余萬元的汽車和兩套商品房屋，其中一套房屋僅支付了首付，尚未入住。

“挺低調的，穿的也普通，平時見面打招呼還很客氣，不過一看還是有錢人。”常接觸龐氏母女的一家快遞公司投遞點負責人告訴澎湃新聞，平時都是女兒收貨發貨，龐有時會開著白色寶馬轎車來倉庫，常念叨其女兒懂事，“太貴的衣服，超過1000元的都不會買，都是網購”。

該負責人表示，龐某衛基本每天都會向外地快遞包裹，都是用泡沫箱子裝好，再套上紅色塑料袋，填的都是“保健品”。 案發的2015年4月尤其頻繁，最多一天有幾十件包裹快遞往外地。快遞費用按月結算，從不拖欠。

不過至案發，龐某衛還欠有該快遞公司一個月快遞費用4000余元，快遞賬單厚厚一疊，有近百張。賬單顯示，龐某衛母女被抓前一天，還向湖北武昌等地以“保健品”為名發過快遞。澎湃新聞撥打了其中一張快遞單上顯示的收貨人電話，提示為空號。

一位曾與龐某衛共事的菏澤市牡丹人民醫院工作人員向澎湃新聞證實，2009年之前，龐某衛經其他單位調至牡丹人民醫院，在該醫院配藥室上班，平時在一起講話不多。2009年龐因販賣疫苗被判刑后即被醫院開除。龐當時經濟條件一般，沒有轎車，上下班自行車出行，打麻將輸贏也不過三五十元。

據介紹，龐某衛很謹慎，在快遞單上通常寫“配件”、“保健品”等作掩護，并用其原雇傭工人身份證，及從親戚所經營旅社處弄來的三張他人身份證信息，在各快遞公司收貨、發貨，快遞疫苗。

緩刑期間就“重操舊業”

從一名藥劑師搖身變為數億元的非法疫苗大案制造者，龐某衛曾有過一次改邪歸正的機會。

47歲的龐某衛曾是山東菏澤市牡丹人民醫院藥劑師，在該市牡丹區還經營東城城區防疫門診，離異后與其女孫某一起生活。

2009年，龐曾因非法經營人用二類疫苗被判有期徒刑3年緩刑5年，處罰金50萬元。

判決書顯示，2007年4月8日至2008年4月15日，龐某衛與菏澤市疾控中心職工鄧某等5人，非法經營人用疫苗涉案金額達560多萬元，其中僅龐某衛就涉及489萬元。5人均獲緩刑。

3月18日，鄧某在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表示，龐某衛2009年被判刑前，在菏澤市東關經營一個防疫門診，主要從事售賣疫苗、接種疫苗。鄧某稱，其當時為了賺一點生活費，與龐某衛認識后，從龐處購買疫苗私自販賣給他人。

“出事后，我才知道龐某衛沒有資質。”鄧某稱，據他了解，龐某衛當時經營的防疫門診沒有銷售、接種疫苗的資質。龐當年被判刑后，該防疫門診即被關閉。

不過，菏澤市牡丹區衛生局一位工作人員向澎湃新聞表示，龐某衛已被牡丹區人民醫院開除多年，對其當時所經營的防疫門診是否有資質，因時間過去太久暫未查詢到。

此次歸案后，龐某衛曾辯稱自己是2014年才開始販賣疫苗。

但據查證，龐其實于2010年緩刑期間就已“重操舊業”，先在山東聊城一帶非法販賣疫苗，后于2013年到濟南。

龐供述，到濟南是因為省會城市“物流便利”。

歸案后試圖以交代換取女兒取保

龐某衛留給警方的印象是“精明、能干”，但其沒將自己的才能用在正道上。

據介紹，龐某衛憑借當初在醫院任藥劑師、以及參加一些藥品交流會等積累人脈，甚至與一些藥企“一把手”負責人關系甚密，在全國疫苗銷售圈里是個“頗有威望”的人物，被敬稱“龐姐、龐姨”。

在龐被抓數日之后，還曾有下線人員發來手機短信，“龐姐，有近效口服嗎?八月桿菌對低價?望即復，謝!”詢問有無低價、逼近有效期的疫苗銷售。

據龐某衛歸案后供述，其2009年被判刑后即從醫院離職，于2013年9月至2014年9月受聘于山東本地一家疫苗批發企業，擔任銷售部經理一職。

警方了解到，龐在該藥企銷售業績平平，一年僅為公司做成了三筆買賣，購進了一批疫苗、賣出了兩批疫苗，大多時間在“借殼”忙自己的“買賣”。

女兒孫某涉案被抓，令龐某衛追悔莫及。

孫某今年21歲，被抓前剛從山東某醫科學校畢業一年，卻因涉入其母非法經營疫苗的犯罪活動之中而身陷囹圄。

龐某衛向警方供述稱，她一直不愿讓女兒碰疫苗生意，女兒畢業后沒有工作，她一直在托關系給女兒找工作，還沒有找到。女兒孫某出于心疼母親，堅持要幫忙。

據悉，龐氏母女感情濃厚，歸案后一度拒不配合交代情況，互相攬責保護對方。龐某衛還曾要求為其女兒辦理取保候審手續，試圖以此為交換，才愿意如數交代自己的所有違法犯罪的事實。

孫某清楚其母干的是違法犯罪的生意，案發前曾勸其母收手，二人爭吵后不歡而散。孫某賭氣回了菏澤老家，幾日后又返濟南，繼續幫其母配貨收發疫苗，直至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