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拆網后漁民抱頭痛哭 稱政府曾鼓勵發展(圖)
2016-12-20 15:09:53 來源: 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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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論關注的洞庭湖鐵絲網圍。攝影(除署名外)/新京報記者 安鐘汝
“但截至2016年11月,媒體報道前,這些湖中‘長城’比真的‘長城’還牢固。”劉洋說,“最近兩三年,每年都要搞一次類似的行動,但是網圍卻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高。”
沅江市南大鎮另一名圍網養殖老板說,“我6年前開始做網圍,政府沒有看到?以前不管,現在我錢投進去了,來拆了,說不過去。”
東洞庭湖生態保護區七星湖保護站的一名工作人員說,“南洞庭湖益陽地區非法設置網圍問題之所以嚴重,是因為問題積壓久了,積重難返。以后拖下去,更難解決。”
沅江市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唐順祥說,以前就是考慮到這些養殖戶投入很大,強拆會造成強烈抵制,所以每次都不徹底。
“這次是動真格的了”,但他坦言,“壓力很大,這是歷史遺留問題,以前環保沒有提這么高的位置,沒有重視這個問題,現在網圍養殖戶投入了幾百萬甚至上千萬,他們肯定會有抵觸情緒。”
唐順祥認為,“不給補償,工作很難做,縣財政給不起,現在,拆圍都要花掉2000萬,給補償,更是難以承受,但是上級要求年底完成拆圍工作,這個很難。”
飯碗與生態
在這次“清網行動”中,郭杰的圍網被拆了。最近幾天,他拿著幾年前當地政府給他辦的灘涂養殖證到處求告,“我是合法的,當時政府給我辦了養殖證。”
但是沒有人理會他,拆網的人告訴他,“這是省里下的文件要拆。”
圍網大戶陳和清是在2010年建的網圍,他算了個賬,6年間,他拉網圍花了800萬元,修路花了70萬元,建房花了60萬元。“拆網的時候,不少人抱頭大哭,以后怎么活啊。”
12月11日,南大鎮翔云賓館集聚了二三十人,他們有的是網圍養殖老板,有的是南洞庭湖的漁民、樵民。
他們聽說當天早上政府要掀起一次大的拆圍行動,很早就聚集在這里,“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是不同意的。”
申明江(化名)是漉湖蘆葦場的漁樵民,1999年前,靠砍伐蘆葦為生。這之前,湖洲蘆葦一直是蘆葦場8000多人的衣食來源,砍伐蘆葦后,賣給造紙廠。
上世紀90年代,一場大洪水后,蘆葦減少,加上當地一些造紙廠關停,當地漁樵民斷絕了經濟來源。
1999年,蘆葦場無法維持,由場部發動,把受損嚴重的蘆葦山通過競價,以一人或者幾人牽頭承包,承包戶再發動場里的漁樵民入股。
“1997年,沅江市政府下文號召我們經濟轉型,發展水產養殖,我們就拉起了網圍,做水產養殖。”申明江說,剛建成的幾年里,沒有經驗,年年虧損,后來去學習養殖經驗,最近兩年,小龍蝦、螃蟹緊俏,就養起了螃蟹和小龍蝦,前幾年虧損的窟窿慢慢補回來了。
申明江說,“剛看到希望,要拆了我們的網圍,這是踢了我們幾千人的飯碗。”
據了解,僅僅是該蘆葦場入股網圍的漁樵民就超過5000名。
陳和清說,“新聞上說我們是權貴富豪,靠關系不花錢弄了幾千畝湖洲,但實際上都是當地的漁民,我覺得委屈。”
陳和清所在的東湖村一位村民介紹,他們村里200多戶人,百分之八十都入股了網圍養殖場。
面對有關南洞庭湖網圍的新聞報道和省里的文件,以及漁樵民的呼吁,沅江市一名官員感到頭大,他試著問記者,“你們能向上面反映一下,讓上面了解下我們的難處,幫我們要點錢?”他認為,保證當地漁樵民的生計問題是治理洞庭湖生態環境的前提。
劉洋說,“政府應該有長遠意識,不能殺雞取卵,假如把洞庭湖圍網現象扼殺在最初階段,就不會付出這么大代價。”
他依然記得9天前聽到的一只小天鵝的故事:那天,他參加一個名為“跟著大雁去遷徙”的活動,與會者說到一只小天鵝,它每年冬季從西伯利亞起飛,連續飛行31個小時,來到洞庭湖過冬。
動物保護組織在這只小天鵝的脖子上戴了跟蹤器,適時定位它的行蹤。小天鵝連續三年來往西伯利亞和洞庭湖之間。今年,這只小天鵝落在了安徽一處濕地,沒有回歸洞庭湖。
小天鵝是冬季到洞庭湖棲息的主要候鳥之一。劉洋希望,這次清網行動能夠清理掉破壞洞庭湖生態的一大罪魁,讓那只鳥飛回來。
(新京報記者曹曉波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