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土生土長的德化人，馮清芳和很多人一樣選擇與陶瓷為伴。1973年，19歲的他就在德化三班鎮蔡徑村的月記窯學做瓷、燒瓷，從學徒到窯工，再到當地知名的燒窯工，他與煙火相伴40多年。改革開放以來，社會不斷發展進步，隨著電、天然氣等新能源的出現，德化曾經200多條龍窯一起吞吐著煙火的情景成為歷史，柴火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油、電、天然氣的窯。如今德化的龍窯只剩一條月記窯，和龍窯一樣，漸漸消逝的還有燒窯工。40多年來，馮清芳見證了龍窯的逐漸遠去，以及新能源、新技術給德化陶瓷產業帶來的大發展。不過盡管已經65歲了，如今的他仍守在窯爐邊，他說，“老祖宗的手藝，不能丟，要有人傳承下去”。(記者 陳小芬 通訊員 王雙季 李宏圖 文\圖)

老馮從最初燒碗，到如今主要燒制茶壺。

憑借40多年的燒窯經驗，老馮對火候的把控十分敏銳。

曾經200多條龍窯

日前，記者來到三班鎮蔡徑村，山坡上，有著400多年歷史的古龍窯——月記窯，像一條巨龍沉睡在悠遠的時光里，馮清芳的工作室就在邊上。

“我在月記窯燒了一輩子瓷啦，現在燒柴火的少咯，全縣就剩這條窯，我這幾年也很清閑。”馮清芳說，上世紀70年代村里有一家屬于集體的瓷廠，年僅19歲的他來到月記窯當茶壺注漿學徒，因為積極、肯學，一年后他就能看窯火了，還當上了車間主任。看火并非一件易事，沒有技巧和經驗是干不了的。最初，馮清芳都燒不好窯，有一次火候沒把握好，一窯其中4節的陶瓷全燒壞掉。經過慢慢摸索，在師傅的指導下，漸漸地，馮清芳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他五六年后也能獨立看窯了。成為當地知名的“窯頭”后，馮清芳常受邀到德化的雷峰、高陽等地幫忙燒窯、看火。

老馮回憶道，上世紀70年代是龍窯的鼎盛時期，在那段歲月里，整個德化有200多條龍窯，光三班鎮就有40多條大大小小的龍窯在吞吐著煙火，每個村落都有陶瓷廠。在他年輕時，月記窯有多達50個工人在燒窯。這些窯工差不多每半個月開工一次，他自己輾轉三處窯爐燒瓷，改革開放后，他也承包了很多條龍窯來燒陶瓷，也自己建了龍窯燒，曾創下一年燒瓷54窯的輝煌紀錄，一年365天基本都在陶瓷廠燒火。

電氣逐漸代替柴火

“燒龍窯就要柴火，正常燒一窯需要25噸的木頭，整個三班每天有超過20輛車到南埕去拉木頭。”馮清芳說。1981年瓷廠被承包了，當時廠里有一輛拖拉機，他就承包拖拉機來運載木頭，一年能賺2000多元。跟隨著改革開放的步伐，德化陶瓷迎來了很多訂單，出口非常多，當時福建省有19家企業的產品出口，其中不少是來自德化的。一邊是大量訂單，一邊是山上的木頭已經供不應求，德化眾多山頭是光溜溜的，看著讓人心疼。

此時，一場“以電代柴”的能源改革在德化悄然興起。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德化柴燒龍窯漸漸退出歷史舞臺，取而代之的是油窯、電窯和天然氣窯，使得德化陶瓷生產的能源結構得到改變，推動了德化陶瓷產業的發展，德化陶瓷行業也迎來了“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局面，更使得德化的自然資源得以保護。

馮清芳說，以前燒柴火，一般需要8個燒火工人，要挑柴、劈柴、裝柴等工人，每一個工序都很辛苦，而且燒完一窯，龍窯需要冷卻一段時間，燒制的次品率高。自采用新能源后，陶瓷的成品率高，出貨速度又快，“最重要的是，我們山上的樹木得以保護，山綠了，空氣也好。”望著門外那綠意蔥蔥的山頭，老馮笑得眼睛都瞇在一起。

40多年堅守龍窯

“使用新能源燒窯，工作環境好、工人輕松，很多燒窯工也轉戰到電窯、天然氣窯去了。我燒瓷用的柴火全是收購的廢舊木料。”最近許久沒燒窯的馮清芳說，如今在月記窯的窯工只有10個人左右，平均年齡60多歲了，年紀最大的已73歲。

馮清芳說，對他影響至深的師傅徐天佐是位老黨員，在上世紀80年代，師傅告訴他要帶領村民一起來燒窯，讓鄉里鄉親有活干，有錢大家一起賺，所以雖然現在柴火燒的瓷生意不怎么好，但他仍記住師傅的話，“年紀大的燒窯工不懂新能源、新技術，我給他們提供一份工作，讓他們也有經濟收入，大家一起賺錢”。

除了聽從師傅的話外，在龍窯邊守著柴火40多年的馮清芳說，他也曾到其他企業看過電瓷窯的使用，確實干凈輕松，泥坯放進去，門一關電閘一推就萬事大吉。工人們可以穿著白大褂燒瓷，讓他很羨慕，但“我們的龍窯代表著德化陶瓷的歷史，我希望自己能傳承好這個老手藝，讓將來的人都能看到，先輩們就是在這種窯爐里燒出了舉世聞名、精美絕倫的德化瓷”。

我眼中的

改革開放40年，作為一名普通的窯工，我看到柴火燒窯已漸漸退出歷史舞臺，取而代之的是電力機械化生產技術，這是我們這個行業的一大飛躍發展，也是順應社會發展潮流的進步。作為一名普通老百姓，我的生活可是越過越好，年幼時，不單我家，很多人家也是吃不飽、穿不暖。改革開放的春風一吹，日子是越過越好，如今的我在縣城不僅買房，也買了店鋪，還在60歲時考了駕照，閑時自己開車到處逛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現在卻真實地在過著。

——馮清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