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施女士向“新民幫儂忙”求助，僅僅10多天時間，她9歲的女兒在快手平臺上竟接連打賞31名主播，刷了19．5萬多元的禮物。對于丈夫癱瘓在床，全靠施女士一人打工支撐的六口之家而言，這筆錢無疑是個“天文數(shù)字”。

事發(fā)后，施女士和丈夫雖提交了20多次退款申請，附上各種證明，但快手平臺依然以“難以驗證是孩子本人產(chǎn)生的打賞行為”為由，拒絕退款。

爸爸癱瘓在床

(資料圖)

媽媽辛苦養(yǎng)家

施女士告訴幫忙君，2019年，丈夫生意失敗后，幾乎變賣了家中所有資產(chǎn)用來抵債。重壓之下，2020年，丈夫因腦出血伴發(fā)多種疾病，半身不遂癱瘓在床，49歲的他不僅完全喪失勞動能力，還留下了癲癇的后遺癥。

電話連線中，施女士幾度哽咽：

屋里廂上有兩位80歲的老人，下有兩個女兒。這些年，一家六口一直擠在租賃房里，全靠著我一個人在飯店打工掙錢。

每天天一亮，施女士匆匆料理完家務后，就急急忙忙送女兒去上學，下午乘著店里有空閑，趕快把孩子接回家，接著又出門上班，等到再次回家時已是深夜。

兩頭忙碌的施女士為了方便9歲的大女兒小雨和自己聯(lián)系，把一臺智能手機交給了她，但萬萬沒想到，由此被拖入了一場噩夢。

短短十多天里

瘋狂充值打賞

施女士一邊回憶，一邊向幫忙君出示了一份長長的充值記錄截圖。

第一筆充值打賞，發(fā)生在今年2月16日晚上7點38分。孩子在快手App上充值了30元。

小雨在快手平臺上的充值記錄

據(jù)她統(tǒng)計，從今年2月16日到2月26日，小雨總共向快手平臺充值了195042元。其中，2月24日和2月26日兩天的單日充值金額最多，分別為44135元和49487元。

這么多錢，都給主播“買禮物”了！1元人民幣能兌換10個快幣，快幣能直接刷禮物。

小雨在快手平臺上的快幣交易記錄

施女士講，據(jù)小雨事后所述，當她點開快手App后，系統(tǒng)馬上給她推送了幾個主播。她覺得有幾個主播長得“很好看”，就點擊了直播間。沒想到，剛剛進入，就聽到主播在喊自己的網(wǎng)名。小雨覺得很有意思，就馬上給主播點了關(guān)注留了言。隨后，主播向她“求支持”，要求“送禮物”。

孩子不懂怎么送，主播就“指導”她，挑“好看的”就行。她以為這些禮物都是免費的，就送出去了。

讓施女士后悔不迭的是，這臺手機原本是丈夫的，綁定了一張看病用的銀行卡，里面存著20多萬元。夫妻倆曾當著小雨的面輸入過支付密碼，可能就被她悄悄記住了，而這張卡沒有開通短信提示功能。就這樣在父母毫不知情下，這筆“救命錢”在一次次充值打賞中，送給了31名主播。

主播誘導誤導

孩子蒙在鼓里

幫忙君打開快手App，隨機進入幾個直播間發(fā)現(xiàn)，在“禮物欄”內(nèi)，那些“長得好看”的禮物，價格也同樣“過分美麗”。最貴的“終于等到你”標價28888快幣（2888.8元），“浪漫城堡”5200快幣（520元），而如果要讓禮物有“刷屏”效果，則至少要一次性購買10個以上。換言之，一次打賞就可能花費數(shù)千上萬元。

對于女兒的“瘋狂刷禮”，施女士認為，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是主播“誘導”。小雨之前觀看并參與了“主播PK”的游戲，即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粉絲給主播送禮物的數(shù)量越多，主播的人氣也就越高，從而贏得勝利。于是，主播們自然不惜在直播間內(nèi)拉攏粉絲送禮，甚至還會發(fā)送私信索要禮物。

施女士又向幫忙君展示了數(shù)張截圖。圖片當中，是多名主播給小雨發(fā)來的私信。其中，一名主播提出要一個價值19999快幣（價值1999元）的“美人魚之戀”，并附言：

今天想這個，我都沒見過。

主播給小雨發(fā)來的私信

另一位主播更是直截了當：

我就想開直播掙錢換個手機，你能不能支持一下。

主播給小雨發(fā)來的私信

?二是主播“誤導”。

孩子說，點入付款界面后，在主播“指導”下，她一直把銀行卡的尾號當成了卡內(nèi)余額。

小雨給主播充值的禮物記錄

每次輸入密碼付款后，都發(fā)現(xiàn)這個數(shù)字沒有變化。小雨就以為，這些禮物不需要花錢，都是“免費”的。

申訴一直無果

退款遙遙無期

2月28日，小雨的父親在看病過程中察覺，銀行卡竟然被消費了19.5萬多元。而直到此時，小雨才明白過來，原來她送出去的禮物不僅是要花錢的，而且還花了這么多錢，花的還是爸爸的看病錢。

他爸爸怕我生氣著急，還瞞著我，想自己把事情解決。

但隨著一次次申訴無果，父女倆也慌了，將事情經(jīng)過原原本本告訴了她。

之后，施女士進一步向快手平臺發(fā)起未成年人消費退款申請，卻也是一次次地陷入了無可奈何的境地。

戶口本、身份證、充值消費記錄、主播發(fā)來的私信截圖，孩子的自述視頻……能提供的證據(jù)我們都向平臺提供了，但就是沒有用。孩子的爸爸還等著這筆錢看病救命呢……

話到此處，施女士已是泣不成聲。

施女士講，多次申訴后，平臺曾通知過他們“初審過了”，但“復審”時，又是各種駁回，退款依舊遙遙無期……

被拒二十多次

平臺仍稱核實

幫忙君與快手平臺取得聯(lián)系，科技媒體合作中心相關(guān)負責人發(fā)來回復稱，平臺對未成年人打賞有相應退款政策，如確實為未成年人私自打賞會進行退款。

接到家長反饋后，工作人員經(jīng)核查，該賬號存在不符合未成年女孩使用的行為特征，如主要打賞成年女性主播、賬號身份和行為傾向于男性等，目前工作人員還在與家長核實情況。

針對這樣的說法，施女士提出了反駁的理由。

?首先，小雨并非只看“女主播”。

平臺也給孩子推薦了不少男主播，我們從她口中知道，自己不光看“小姐姐”也看“小哥哥”。這點從私信她的主播性別可以明顯看出，有男有女。

?其次，小雨的賬號之所以從性別到頭像都是男性，是因為最初的賬號是她爸爸注冊的，不然無法通過成年人認證，小雨在使用過程中也沒有更改。

?再次，小雨的爸爸癱瘓在床，平日里說話和打字都費勁；80歲的爺爺根本不會操作智能手機。應該不存在“嫁禍”的可能性。

?最后，在主播的各種套路下，小雨以為送禮物不用花錢，而充值又沒有開通短信提示，這才造成家長在整個過程中無法及時知曉。

施女士稱，自己和丈夫前前后后申訴了20多次，但被拒絕了20多次。

這些話我們講了一遍又一遍，但平臺始終沒有好好聽過。

限制民事能力

應該全額退還

幫忙君就此事咨詢了上海善法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秦裕斌，他認為，未成年人特別是9歲的孩子，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

既然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就只能做與其年齡、智力相當?shù)姆尚袨椤Ｒ虼耍⒆釉诳焓制脚_上對主播做出累計金額達19.5萬多元的行為，顯然超出了一個9歲兒童的智力與年齡相匹配與適應的能力范圍。

秦裕斌明確指出，根據(jù)現(xiàn)有事實來看，孩子的監(jiān)護人完全可以行使撤銷權(quán)，而快手平臺方則應當將全部的打賞金額返還。

截稿消息

確認“未成年人打賞”

截至發(fā)稿時，幫忙君收到快手平臺發(fā)來的消息：在家長提供更多證據(jù)后，平臺已核實為“未成年人打賞”，后續(xù)將進入退款流程。

施女士急切希望：

平臺能夠盡快落實各項手續(xù)，讓自己和丈夫早日拿回這筆看病錢。